气象灾害重创美国
2023/10/05 | 作者 刘怡(发自美国纽约) | 编辑 漆菲 | 收藏本文
各种极端天气,使美国几乎每个角落都经历动荡。
临近9月,美国西南部遭受了热带风暴“希拉里”带来的创纪录降雨和大范围洪灾。美国中南部、东南部和墨西哥湾沿岸地区则发布高温预警,得克萨斯州受影响尤其严重。在夏威夷毛伊岛遭受灾难性野火肆虐不久后,西北太平洋地区又有更多大火肆虐。与此同时,“伊达利亚”飓风席卷美国佛罗里达州、佐治亚州,并向南卡罗来纳州、北卡罗来纳州移动,带来大风、暴雨等灾害。
十年前,这些气候灾难中的任何一件都会被视为异常现象,而在今年,这些事件却在短短两个月内连续发生。它们讲述着一个简单而沉重的道理:随着气候变暖,地球没有哪个角落能够幸免于难。
毛伊岛火灾发生后,夏威夷州州长格林直言:“过去数十年内,我们从未见过人们在全球变暖的时代受到这样的威胁。这是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纽约州州长霍赫尔更将这一系列极端天气称为“我们的新常态”。她在推特上写道:“我们是感受到气候变化影响的第一代人,也是有机会采取行动的最后一代人。”
2023年8月21日,航拍图片显示,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城市兰乔米拉日,由于热带风暴“希拉里”带来暴雨,10号州际公路被洪水和淤泥淹没,导致交通中断。这场风暴给南加州带来了创纪录的降雨量,学校、道路和企业被迫关闭,随后风暴逐渐逼近内华达州。
背后成因:多重因素交织
针对极端天气的成因,众多专家提到一个关键词:厄尔尼诺现象。它是一种自然的气候模式,每2至7年发生一次,通常持续9至12个月。厄尔尼诺将导致太平洋变暖,温暖的海水进而影响周边地区的洋流和气流,给世界各地的天气模式带来变化。
今年7月4日,世界气象组织(WMO)在官网宣布,热带太平洋七年来首次形成厄尔尼诺条件,可能导致全球气温飙升、破坏性天气的出现。世界气象组织秘书长佩特里·塔拉斯(Petteri Taalas)提醒,厄尔尼诺的出现,或将在世界多地引发极端高温。
从结果来看,今年炎热天气范围太广,波及全球地区过于迅速,一些科学家质疑,这无法仅用厄尔尼诺现象来解释。
马萨诸塞州伍德韦尔气候研究中心高级科学家詹妮弗·弗朗西斯(Jennifer A. Francis)向《凤凰周刊》指出,今年出现的异常急流(jet stream),可能是造成这一系列异常天气的原因之一。
急流是一种常见的气候现象。根据美国海洋和大气管理局的解释,它是数股在高层大气中快速移动的强风。它们蜿蜒缠绕地球一周,与高低气压和冷暖空气相互作用,对全球气候有着重要影响。
美国气象学家马修·卡普奇(Matthew Cappucci)曾在一篇文章中写到,每年夏天,急流通常会由南向北分流到加拿大,复杂的气象因素交织而成的结果是,美国大部分地区天气炎热,偶尔会有猛烈但短暂的暴风雨。
然而,弗朗西斯观察到,今年的急流呈现出频繁波动的特点。当这些波动十分巨大时,急流往往会陷入一个位置不动。这一切造成的结果是,天气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保持相同状态,无论是高温炎热还是飓风暴雨。
但为何今年的急流如此异常?“急流对控制天气至关重要,任何能影响急流的东西都会影响天气。”弗朗西斯说,“而影响急流的因素非常复杂。我们认为,过去几十年间海洋的热量变化对急流产生了复杂影响。”
这一猜想有一定的理论依据。英国牛津大学教授劳尔·赞纳 (Laure Zanna) 2019年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过去150年间,人类温室气体所排放的热量有90%以上被海洋吸收。被海洋储存的大量能量推动海平面上升,使飓风和台风变得更加猛烈。
根据欧盟气候监测机构哥白尼气候变化服务局的观察,7月30日,海洋表面温度测得20.96摄氏度,比在2016年3月测得的20.95摄氏度最高纪录还高。采用不同数据库资料的美国海洋和大气管理局近几个月也记录到类似趋势。该机构说,海洋表面平均温度在今年4月4日达到21.06摄氏度的新高,此前的纪录是2016年3月的21.01摄氏度。
气候专家指出,海洋热浪对一些海洋生物构成直接威胁,美国佛罗里达州的珊瑚开始出现白化甚至死亡现象。海洋温度过高还会对海洋动植物产生其他影响,比如威胁到鱼类种群,从而破坏全球某些地区的粮食安全。此外,变暖的海洋吸收二氧化碳的能力也更低,加剧了全球变暖的恶性循环。
英国雷丁大学气候研究主任罗温·萨顿(Rowan Sutton)称,海洋温度升高主要的长期原因无疑是人类活动导致的温室气体在大气中的积累,随着燃烧石油、天然气和煤炭等产生的温室气体不断在地球大气层中积聚,这种多余热量也将与日俱增。
2023年7月18日,亚利桑那州凤凰城出现创纪录热浪,广告牌显示气温达到118华氏度(48摄氏度)。破纪录高温继续烘烤西部和南部各州,美国超过8000万人收到高温警告。
普通人已付出惨痛代价
2020年12月8日,当弗朗西斯受邀在美国参议院参与一场与气候变化主题相关的听证会时,她列举当年极端天气给美国带来了创纪录的数亿美元的损失,而持续不断的野火、热浪、洪水和飓风,发生频率正不断上升。
“地球自然系统对变暖的反应已经对我们的生活质量产生了不利影响,”她忧心忡忡地说,“如果不迅速、严格控制温室气体的排放,将对我们的子孙后代造成更严重的影响。”
两年过去,她的担忧变成现实。这个夏天,气候变化的恶果让很多普通人付出惨烈代价。根据哥白尼气候变化服务局的数据,7月6日是有记录以来全球最热的一天。
7月初,美国纽约州哈德逊河谷发生了罕见洪水。缓慢移动的风暴摧毁了数座州际公路和一座百年吊桥,上万户家庭被迫断水断电,一位男子亲眼目睹自己的未婚妻被洪水卷走。
与此同时,与纽约州遥相对望的美国西部城市凤凰城经历了史上最热的夏季,连续31天气温在43摄氏度以上。仅仅是凤凰城所在地马里科帕县,今夏因高温而死亡的人数已打破纪录。
自6月以来,得克萨斯州的电力需求已经10次刷新最高纪录。受供电紧张影响,该州电力稳定委员会大幅上调了包括该州第三大城市达拉斯在内的得州北部地区电价,导致民众叫苦连连。
8月上旬,美国夏威夷州毛伊岛遭遇了百年来最严重、最致命的一场野火。截至9月1日,官方公布的数据显示,这场灾难至少造成115人死亡、385人失踪。狂风夹着炽热的火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漫天烟雾夹杂着黑尘,笼罩着一幅末日景象。为躲避大火和烟尘,许多人被迫跳入海中避难。
旅游小镇拉海纳(Lahaina)是毛伊岛火灾中火情最严重的地区,在夺命野火的威胁下,当地居民迈克·西奇诺(Mike Cicchino)不得不立刻做出决断,踏上求生之路。
不安是从突然停电开始的。8月8日中午,西奇诺离开家,准备开车去五金店买一台发电机。当他驶出家门,发觉街道上仿佛一片末日景象,火焰从四面八方逼近,浓烟随风狂舞。“就像一场战争。”西奇诺事后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如此形容。
西奇诺立即掉转车头开回家。他急切地对妻子说:“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夫妻俩带上五只狗——他们在家提供狗狗日托服务——一起踏上逃命之旅。
但西奇诺不知道该往哪里逃。没有消防车,没有警察,没有扩音器,没有任何指引。热浪从四处涌来,火焰舔舐着房屋,树木冲天燃烧,电线轰然倒塌,余烬漫过西奇诺的头顶,如雨点般落下。
烟雾太大,西奇诺的眼睛几乎被烟熏肿了。他无法安全驾驶,不得不弃车步行逃离。奔跑途中,他听到周围有伤者呼救,看到冰冷的尸体横躺路边。灼热的火焰和烟雾逼得西奇诺和妻子跳进海里,与数十人一起躲入水下。附近汽车爆炸的声音不时传来,他们极度恐慌。
三个小时后,消防队员终于赶到现场,西奇诺带领救援人员在海面和礁石上寻找受困者,包括儿童、老人和伤者。
西奇诺一家幸存下来了,五只狗活下来四只,尽管它们的面部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眼下,他和妻子只能在网上筹集捐款——居住了16年的房屋早已化为灰烬。
令人惊讶的是,火灾发生时,毛伊岛上并未响起及时的警报提示。实际上,夏威夷拥有世界最大的户外公共安全警报系统,但据当地政府发言人证实,岛上设置的80个警报器都未响起。
当地官员们提出几种解释:警报器坏了,以及警报器反而让人们陷入危险。毛伊岛应急管理局局长赫尔曼·安达亚(Herman Andaya)解释说,警报器主要用于海啸预警,在公众印象里,一旦警报响起,人们会逃向内陆或山腰,而这正是火势最凶猛的地方。较之未响起的警报,电视广播和手机警报更为有效。
但根据毛伊岛政府网站的说法,警报器是用来警告多种灾难的,其中也包括野火灾害。而由于当天的大停电,许多居民失去了电力和手机服务,未能及时接收到警报提醒。目前,当地司法部正在对警报器未能响起的问题进行调查。
夏威夷最大的电力公司也因这场致命野火而面临审视。据美国CNBC网站8月16日报道,该公司面临至少四起诉讼。诉讼书中提及,虽然该电力公司2022年从夏威夷公共事业委员会申请1.897亿美元声称将加强电网,减少引发野火的风险,但在资金被批准后,该公司并未采取行动。
夏威夷电力公司曾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该公司“早就认识到气候变化带来的独特威胁”,并为此花费了数百万美元,但没有说明在火灾初期倒塌掉落的电线是否裸露。
在毛伊岛被毁的2200多座建筑中,约86%是类似西奇诺所住的普通住宅,火灾造成的损失估计接近60亿美元。
据美国干旱监测机构称,毛伊岛上近16%的地区在火灾当天处于严重干旱状态。
根据夏威夷大学和科罗拉多大学2015年发表的研究报告,自1990年以来,夏威夷相关监测点的雨季降水量减少了31%,旱季降水量减少了6%。
当极端天气成为新常态,人们不得不去适应炙热的阳光和难以忍耐的窒息感,意外死亡事件也在增多。美国国家环境信息中心的数据显示,今年1月-7月,全美共发生15起造成损失超过10亿美元的气象灾害,导致113人直接或间接死亡。
就在7月6日,地球有记录以来最热的一天,29岁的危地马拉移民洛佩斯·加西亚(López García)在佛罗里达州南部一家农场采摘水果时,因为中暑不幸去世。据其家人透露,他在当天早上就已感到身体不适,却不愿意请病假。
当地农场工人表示,由于担心失去工作,他们往往会减少休息。在酷热天气下工作,工人们会尽量减少饮水,因为卫生设施不便利。农场工会组织者指出,在灼热的高温中,使用吹叶机的工人不得不背上滚烫的电机,使用杀虫剂的工人则必须穿戴特殊防护服,犹如住进蒸汽房。
更早在得克萨斯州,66岁的邮递员尤金·盖茨(Eugene Gates)在为居民递送邮件时不幸身亡,当地的最高气温当时超过46摄氏度。6月的一天清晨,他与妻子进行了短信交流,透露了对难以忍受的高温的感受。两人互发了几条短信后,妻子再也没有收到盖茨的消息。
截至目前,盖茨的死因尚在调查,但他所在选区的国会议员已致信美国邮政局长兼首席执行官路易斯·德乔伊,敦促对方采取措施以防止在极端天气下发生本可避免的死亡事件。
高温带来巨大经济损失
美国非营利组织“气候中心”(Climate Central)的研究显示,在美国造成超过10亿美元损失的气象灾害事件,数量呈逐年上升趋势。
自1980年以来,全美共发生363起导致数十亿美元损失的气象灾害,经济损失总计超过2.59万亿美元,有1.59万人因此遇难。1980年,如此气候灾难的平均间隔时间为82天。而从2018年到2022年,即使考虑到通胀等因素,这些极端事件之间的平均间隔也仅为18天。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援引最新研究资料称,高温导致美国劳动者生产力下降,预计每年会给美国造成约1000亿美元的损失。
穆迪分析公司经济研究主管克里斯·拉法基斯(Chris Lafakis)表示,“最近的热浪和炎热的夏季气温表明了热应激的经济成本——热浪会导致死亡,使企业经营中断,还会给区域电网带来压力,推高空间的冷却成本。”他补充说,工人,尤其那些在户外工作的工人效率会降低。该公司预计,到2100年,由热应激引起的慢性身体风险可能会让全球经济总量减少17.6%。
据美国《对话》杂志报道,研究发现,高温会通过四种途径影响经济。第一,夏季高温会直接损害经济增长。数据显示,夏季平均气温每升高1华氏度,美国一个州的经济年增长率就会下降0.15%至0.25%。第二,热浪会导致农作物产量下降。第三,高温导致用电量增加,给电网带来压力,停电可能造成企业关闭,造成经济损失。第四,高温也可能影响学生的学习能力,进而威胁到他们未来的收入。
此外,极端天气还会带来一系列隐藏风险。
美国联邦应急管理署(FEMA)定期会更新美国各地的洪水地图,该地图指导地产开发商的建房计划、房主是否要购买洪水保险,以及保险公司应承担多少风险。
然而,美国非营利组织“第一街基金会”(First Street Foundation)2020年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美国大部分地区的洪水风险远大于政府的估算范围,这意味着有数百万人面临威胁。
两份研究的区别在于,有没有加入全球变暖带来的影响。该组织的统计增加了气变影响下的海平面上升、降雨和对于未在联邦地图上绘制的小溪沿线所造成的洪水影响,结果显示,美国有1460万处房产面临百年一遇洪水的风险,远多于政府公布的870万处房产。
巨大的经济损失和难以忽视的死亡数字使人们迫切呼吁改变。
今年6月底,由于美国大部分地区处于极端高温,加利福尼亚州亚马逊公司的货运司机和仓库工人举行罢工,抗议在可能超过37摄氏度的条件下工作;7月下旬,34万名工会工人举行抗议活动,要求美国最大物流公司联合包裹(UPS)为数万辆运货卡车配备空调和风扇。
实际上,美国劳工组织早就呼吁要制定涉及工人的高温标准。美国劳工联合会-产业工会联合会(AFL-CIO)曾在去年提出:“随着全球气温上升,工人面临的风险更大,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制定标准来保护高温下的工人。”
2021年,美国政府宣布将设立一条旨在保护工人免受高温危害的法令。但由于联邦法律往往需要数年时间来讨论及通过,并容易受到党派势力变化的影响,直到现在,相关机构仍未发布拟议法规草案。而在地方层面,现在只有六个州制定了相应法规,保证户外劳动者在高温下需定期获得水和休息时间。
随着气候灾害的加剧,美国政府逐步增加对气候项目的资助,但依然不够。
2022年8月,美国总统拜登签署《通胀削减法案》(IRA),计划投资3690亿美元用于气候变化和能源安全领域,该法案被广泛认为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气候投资法案。它将通过降低能源成本来对抗通胀,使美国可以向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目标迈进——在2030年前将碳排放量减少40%,在2050年前达到净零排放。
该法案承诺,会将470亿美元用于为极端洪水、飓风、干旱和火灾做准备。然而,最终的可用资金依然低于实际需求。今年春天,美国联邦应急管理局表示,两项主要备灾计划共收到1072份资金申请,合计56亿美元,这几乎是政府可用金额的两倍。
2023年8月10日的航拍图像显示,夏威夷毛伊岛西部发生山火后,拉海纳的房屋和建筑物被烧毁。夏威夷紧急事务管理局在声明中表示,大火于8月初开始燃烧,焚烧了毛伊岛数千英亩的土地,导致房屋、企业和3.5万人的生命面临着巨大风险。
气候议题让两党形成共识
在美国,相信气候变化与否,不仅是个科学问题,更是个政治问题。
多项调查显示,推崇“小政府、大市场”的共和党人,由于排斥政府大力推行的各类环境监管政策,更倾向于质疑现有的气候科学观点。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就多次在推特上对“全球变暖”这一观点进行质疑。2019年3月,他在推特上援引了气候变化怀疑者的观点:“气候危机不仅是假新闻,还是假科学,世界上并不存在气候危机。”
这从数据中也能得到验证。皮尤研究中心在2020年大选前的调查显示,时任民主党候选人拜登和共和党候选人特朗普的支持者对于气候变化问题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68%的拜登支持者表示,气候变化对他们的投票来说非常重要。相比之下,只有11%的特朗普支持者认同这一观点。
但如今,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佛罗里达大西洋大学今年3月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即使在保守的红州佛罗里达州,认同人类正在造成气候变化的居民数量逐年上升。在最新的调查中,这类主题的投票者里有近乎一半是共和党人,这样的结果在过去的调查中从未出现过。
分析认为,这一变化或缘于佛罗里达居民的亲身经历。数据显示,约77%的佛罗里达居民在过去12个月内至少遭受过一种气象灾害。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去年的两场飓风:2022年9月和11月,飓风“伊恩”和“妮可”在佛罗里达州海岸登陆,至少造成157人死亡,并带来超过112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
拜登力推的《通胀削减法案》之所以能在两党的支持下获得国会批准,至少反映出部分共和党人承认了气候变化这一事实。这代表两党正在共同努力,力图挽救气候变化所造成的经济损失。
不过,随着2024年大选临近,有人担忧:一旦发生权力更替,《通胀削减法案》是否还能算数?
实际上,即使共和党赢得下一任选举胜利,新总统最快也要等到2025年初就职典礼后才行使权利。而到那时,该法案的许多条款早已进入实施阶段,相关资金也已脱离国会的控制。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工程和能源政策助理教授迈克尔·戴蔚森(Michael Davidson)向《凤凰周刊》解释说,目前通过的这部气候立法,已经打下非常坚实的基础。其中一些法案条款并非只应用于眼下几年,而可延长至未来20年乃至30年。“想要推翻这些条款,需通过更多的新法律,我认为这不太可能发生。”
2012年,当弗朗西斯头一次在美国《纽约时报》上发表关于气候变化与北极冰雪融化的文章时,曾遭遇一些怀疑的声音。11年过去,她发觉美国人已经逐渐接受这一事实。
“影响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显而易见的,这些极端事件每周都在打破纪录,越来越多人亲身经历了气候变化。”弗朗西斯说。她向《凤凰周刊》提到今年佛罗里达海岸出现了大量马尾藻,给当地旅游业带来打击。
今年春季,数百万吨马尾藻堆积在佛罗里达的海滩上,发出臭鸡蛋的味道,吓坏了游客,而旅游业是当地的经济支柱产业。南佛罗里达大学光学海洋学实验室在其网站上写道,马尾藻数量的变化可能是“气候变化以及其他非自然过程的结果”。
调查数据也在支持弗朗西斯的观点。今年春天,耶鲁大学发布的一项调研报告显示,约四分之三的美国人(74%)认为全球变暖正在发生。与2019年相比,这一比例上涨了5%。
“科学家们所预测的事情,不再那么遥不可及,而是真切地发生在眼前。”弗朗西斯说,“它影响到了人们的钱包、家庭、孩子和社区,这些也让美国人的观念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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